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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吴清 北京报道
前两年爆火的元宇宙（Metaverse）热度仍在，但先行者Meta的元宇宙业务却陷入巨亏泥沼。
日前，脸书母公司Meta发布了截至6月30日的2023财年第二季度财报。财报显示，公司第二季度营收利润都实现了正增长，不过，负责元宇宙业务的RealityLabs（现实实验室部门）第二季度亏损37.39亿美元，较上年同期扩大33%。自2020年第四季度以来，该部门已亏损约337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407亿元）。Meta首席执行官扎克伯格坦承“这（元宇宙）是一个长期的赌注”。
《中国经营报》记者也注意到，目前国内外元宇宙投资热潮已开始冷却，微软、腾讯、百度、阿里巴巴、字节跳动等元宇宙相关部门负责人先后调整，相关团队也出现了裁撤。
一度火热异常的元宇宙熄火了吗？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产业企业界对元宇宙的投资正变得愈发理性。中国通信工业协会数字经济平台专委会副会长高泽龙对记者表示，元宇宙的实现是一个长期、循序渐进的过程，一些科技巨头刚开始对元宇宙给予厚望，重点布局，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但产生的经济收益甚微，随后发现元宇宙并不是短期内能实现的，应该将其作为长期战略，所以便开始理性对待，并且对元宇宙部门进行削减，这是正常的调整。
持续巨亏背后
Meta财报显示，负责元宇宙和虚拟现实（VR）业务的现实实验室部门本季度巨亏达到37.3亿美元，高于预期的36.8亿美元，也高于去年同期的28亿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现实实验室已经连续两年亏损百亿美元以上，2022年亏损137.17亿美元，2021年亏损101.93亿美元。
中国民协元宇宙工委秘书长吴高斌表示，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AR）技术的发展潜力巨大，但目前仍处于探索和发展阶段，需要大量的研发和市场推广投入。因此Meta在这个领域的亏损并不意外。
Meta首席财务官Susan Li坦言，预计2024年亏损会同比增加，但在业务发展方面，公司的雄心没有变化，公司有一个长期的时间跨度来评估在这方面的投资回报。
值得一提的是，投资者们一直在敦促扎克伯格谨慎对待与元宇宙业务相关的支出。去年，Altimeter Capital的董事长Brad Gerstner曾建议Meta每年元宇宙上的支出在50亿美元以内。他认为，对于一个可能10年才会见到成果的项目，“千亿美元的投入实在是太巨大且恐怖了”。
在财报后的电话会议中，扎克伯格也多次提到与AI相关的机会。在此前他曾表态称，Meta不会错过如今的AI浪潮，同时还会继续投资元宇宙相关业务，并专注AI和元宇宙的结合。
值得关注的是，Meta从去年11月以来，已连续进行了多轮裁员。财报显示，截至今年二季度末，Meta总员工人数同比下降14%，为71469人。
自2021年9月以来，Meta股价从384.33美元的历史高点一路向下。2022年全年，Meta股价跌幅达到64%，在美国大型科技企业里表现最差。业界认为，主要是因为all in元宇宙之后，Meta并没有让人看到清晰的转型路径，反而陷入亏损的泥潭。
对于为何Meta巨亏下仍坚持加码元宇宙，业内认为也不难理解。“元宇宙是一个需要长期持续投资才可能见到收益的业务，如果现在宣布不追加投资，那基本就宣布之前转型元宇宙失败，几百亿美元投资打水漂不说，对外界和资本市场的信心打击也会很大。”一位不愿具名的科技产业观察者对记者表示，况且Meta是目前VR头显的行业第一，元宇宙相关产业也已布局较多，今年来社交广告业务的复苏也让它有能力去继续投资。
投资趋于理性
与Meta的持续巨亏相随的是，国内外科技产业巨头对元宇宙的投资正趋于冷静。
早在去年8月，阿里巴巴达摩院XR（扩展现实）实验室负责人谭平便宣布离职；今年2月16日，腾讯对外宣布，腾讯游戏XR业务将变更硬件发展路径，并对相关业务团队进行调整；3月，百度副总裁、“希壤”元宇宙产品负责人马杰宣布离职，转入大模型领域担任“零一万物”高管。
微软在2023年年初的大裁员之中不仅裁撤了MRTK（混合现实工具包）框架背后的整个团队，同时也关闭了旗下重要的VR社交平台AltSpaceVR。
消费级元宇宙也在降温。字节跳动关停元宇宙社交APP“派对岛”，腾讯数藏平台“幻核”被裁撤。以曾经炙手可热的元宇宙地产为例，WeMeta数据显示，2022年上半年元宇宙房地产平均价格跌幅达85%，而整体销售数量也从2021年的1.6万笔跌到2022年8月份的2000笔，下降了87.5%。
就连目前元宇宙产业中最具价值和能落地的头显设备也出现了明显回落。IDC数据显示，2021年，全球AR/VR头显出货量达1123万台，同比大增92.1%。不过2022年全球AR/VR头显出货量880万台，出现明显下滑，其中，Meta出货量占比近80%。2023年第一季度全球AR/VR头显出货量同比下降54.4%。
这让all in元宇宙的Meta显得愈发孤独。扎克伯格表示，“很多公司在这方面并没有大的举措，这对于整个行业来说是非常不幸的。”
不过，市场也有一些激动人心的消息，比如今年6月，苹果推出的MR（混合现实）头显，让VR和元宇宙产业为之一振，苹果在消费电子领域的号召力不容小觑，业界期待着苹果的入局能带动一波行业热潮。“可以对整个行业有一个很大的提振作用。” HTC高级副总裁鲍永哲说，苹果入局的好处是带来了很多生活方式相关的应用，而这些生活类应用会更亲民，在消费端也更容易普及。
而在刚闭幕的第二十届中国国际数码互动娱乐展览会（2023ChinaJoy）上，除了当下爆火的AI新品外，多款元宇宙相关产品也亮相展厅。字节跳动旗下VR厂商PICO相关负责人表示，“此前大厂入局、资本热捧、市场关注，好像很快就要爆发。今年以来，资本转移到其他热点，市场未能如预期爆发，大家就觉得‘凉凉’。其实行业本身没有问题，更多是大家在热点退潮后情绪上产生的波动。”
元宇宙路向何方？
元宇宙原型最早出自于斯蒂芬森1992年出版的科幻小说《雪崩》，该小说描绘了平行于真实世界的虚拟世界——元界。2011年10月，Meta宣布all in元宇宙后，元宇宙概念迅速出圈，引发行业广泛热议和投资者的极大热情。
在元宇宙产业遭遇困境的当下，已有不少业内人士站到了元宇宙已“过气”的阵营，其认为至少几年内很难看到元宇宙能很好地落地和盈利。
不过，更多的人依然看好元宇宙产业的发展。Meta 高管 Vishal Shah表示，元宇宙并未消失，真正消失的只是围绕它的炒作。他认为，各家科技公司不再强调打造五花八门的“元宇宙空间”，在热度褪去的当下，Meta正在埋头干活以打造他们理想的“元宇宙世界”，元宇宙是一个“刚刚开始的10年征途”。
目前，元宇宙业务TO C市场大多数还停留在游戏娱乐上，而TO B的部分愈发受到重视，应用已覆盖生产制造、娱乐、教育培训、展览展示多个场景，“为企业解决问题”已成为元宇宙业务获得增长的重要通道。此前在企业级市场，微软、英伟达、尼桑等都在利用“数字孪生”推动企业元宇宙的落地，比如宝马先前宣布采用英伟达的Omniverse平台，为全球31个工厂创建“数字孪生”。
在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盘和林看来，当前元宇宙的普及方向有三个，工业端以数字孪生、MR为核心的精细化、高效化生产；金融端以区块链技术为核心的数字资产产权化；消费端以VR为核心的游戏产业。同时，元宇宙医疗健康、文旅也是当前市场中已现雏形的热点。
“元宇宙商业之父”马修·鲍尔指出，元宇宙的前提是互联互通，即在不同自治系统之间交换数据，这将涉及数万亿美元的风险和数十亿美元的建设投资，从目前情况来看实现难度很大。
毕竟，硬件、交互、体验、内容……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生态体系，没有一家企业能独自撑起一个元宇宙。对此，吴高斌表示，元宇宙作为一种新兴的技术和产业，其发展还处于初级阶段，面临着技术、商业模式等方面的挑战。同时，元宇宙的发展需要跨行业、跨领域的合作，需要各方共同努力。“我们总是过于关注当下和未来一两年的变化，而对未来十年的变化和机遇却关注不够。”吴高斌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