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输了”。
诺基亚前CEO约玛·奥利拉的这句话被奉为经典,每当有企业沦为“时代的眼泪”时,总会被提及。
2012年,柯达破产;十年后的今天,历史重演,佳能珠海工厂停产的消息沸沸扬扬。他们没有输给谁,可能只是输给了滚滚向前的时代。
现在,柯达凭借化工强项,进军医药;佳能和索尼,打算靠镜头在自动驾驶的车身上抢机会。
曾经定格过永恒的他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吗?
第一次迭代
定格永恒的故事要从100多年前说起。1889年,在明胶干版取代湿版摄影的趋势下,伊士曼柯达应运而生。
之后的每一步,从勃朗宁盒式相机到傻瓜相机,再到克罗姆胶卷,柯达都走得很稳当。
创始人乔治·伊士曼骄傲地说:“你只需按一下按钮,其余的我们来做。”
20世纪最后20年,是柯达的高光时代,1996年,柯达全年的营业额达到了160亿美元,纯利润超过25亿美元,被评为全球最有价值的第四大品牌。
到2002年,即便百年过去,柯达仍然头顶着胶卷霸王的称号,在全球的营业额仍有128亿美元,员工总数约为七万人。
但十年后,就已经是风云不再。
在新世纪数码相机取代胶卷的大势下,柯达走到了最后一步。2012年1月19日,美国纽约,柯达依据《破产法》提出破产保护申请。当时的文件显示,柯达的现有资产为51亿美元,但是债务是68亿美元。
柯达破产的同年,佳能的营业额达到34797亿日元,当时折合美元约为400亿,在2012年全球财富500强中名列第224位。当时的背景还是,欧债危机之后,全球经济低迷,导致佳能三年来首次出现销售额和利润齐降。
那时,时代的光已经属于这家创立于1937年的公司。凭借着35mm镜头快门机与35mm单反相机Canonflex,佳能是在20世纪中后期才崭露头角的。
顺应机械制造与电子科技的大潮,上世纪80年代中期,佳能将带有自己特色的高品位AF单反相机投入市场,EOS系统开创了单反相机新时代。
1989年,在柯达诞生100年后仍然聚焦于胶卷之时,佳能已经推出了EOS系列当时最顶级的“EOS-1”系列,画面质量、高速对焦、连拍功能,收获专业摄影师的好评。
多年积累,终于在新世纪初爆发,2006年,在美国相机市场,佳能的出货量达到606.9万台,正式超越柯达,以20%的市场占有率成为新的霸主。
在第一个十年结束的时候,全球数码相机的销量达到了巅峰,年销售超过1.2亿台。
十年又十年
时代的更迭不会放过任何一家公司,十年后,轮到了佳能。
2022年1月15日,原本是佳能珠海有限公司成立32周年的日子。但在此之前,网传的公告就显示,佳能珠海有限公司于2022年1月12日正式宣布将终止公司生产,并为员工提出了补偿方案。
从法定经济补偿金到特别慰劳金,佳能珠海给出的优厚补偿方案在社交平台被传得沸沸扬扬,被调侃“好聚好散”。
感动还在,但市场无情。
作为佳能在中国的重要生产基地,佳能珠海有限公司是首家进入珠海的世界500强,其生产的卡片数码相机曾占佳能全球卡片数码相机销售量的一半,年产能可达2000万台。
都是往事了。2020年,佳能珠海实际生产镜片1229万片、数码照相机102.9万台、数码摄像机9.4万台。
佳能在珠海的撤退只是一个缩影,颓势在几年前就已经露头了。2017-2019年,以相机、镜头、影像设备为核心的影像系统产品实现营业额分别为10991.3亿日元、9704.4亿日元、8074.1亿日元。
到了2020年,这一数字仅为5413.1亿日元,约合人民币301亿元。
对于关停的原因,佳能方面对外给出的说法是,伴随智能手机发展,小型数码相机的市场规模已经不同以前。疫情影响及芯片缺货,也让珠海工厂的经营难以为继。消费升级和产业升级下,佳能需要根据市场变化来调整。
佳能打败了柯达,而打败佳能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2017年,尼康光学仪器(中国)有限公司的数码相机以及数码相机配件生产宣告结束。对于原因,尼康表示,由于智能手机崛起,小型数码相机市场正在急速缩小,开工率也显著下降,持续运营变得困难。
数据更是直接又残忍。市场调研机构Counterpoint Research的数据显示,2011年,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为5.21亿台,到2020年,数字为13.31亿台。
而同一年,全球数码相机的出货量不到1000万台,单反相机出货237万台,降幅达47%,信号已经足够明显。
大船掉头
十年更替,新的霸主崛起又没落。
对于巨头的坍塌,舆论总是唏嘘的。比如诺基亚倒下,有人说是执着于塞班、拒绝了安卓;柯达倒下,有人说是害怕左右手互搏、拒绝了数码相机。
归根结底,都是错过了时代递过来的新offer。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至于佳能、尼康们,收缩与转型是必须。佳能董事长兼CEO御手洗富士夫早就说过,未来两年佳能数码相机生产将会减半,并在产量到达底部后逐步转向专业级市场。
办公用品、医疗影像,佳能的重点已经在变了。2021年三季度,佳能的营业额为8333亿日元,其中,打印业务为4592亿日元,占比约55%,影像业务为1538亿日元,占比约18%,医疗业务、产业设备及其他产品业务领域的营业额都在千亿日元以上。
最新的消息显示,佳能试图分羹自动驾驶。在珠海工厂关闭之后,有报道称,佳能近日宣布,与自动驾驶公司Tier IV签署合作备忘录,共同开发研发L4级自动驾驶技术以及相关的车载相机产品,并装载于Tier IV的自动驾驶车上进行测试。
L4级别,已经是驾驶员可以双手离开方向盘的自动驾驶水平。
作出类似抉择的还有尼康,2018年,尼康就向激光雷达Velodyne投资了2500万美元,与其合作开发感测元件和扫描仪,有望涉足自动驾驶汽车。到了去年,尼康的朋友圈里又多了感知系统厂商Aeva,后者曾获得保时捷的投资,并与图森未来等汽车公司合作。
虽然转型的必要性不如佳能和尼康强烈,但同样曾为相机巨头的索尼也看上了自动驾驶这条赛道。就在1月初的CES 2022(国际消费电子产品展览会)上,索尼集团CEO吉田宪一郎宣布,索尼将在今年春季设立负责纯电动汽车的部门——索尼移动公司。
在展会上,索尼还带来了全新纯电动SUV——VISION-S 02概念车,以表决心。
至于“过气”比较久的柯达,也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新方向。
2020年7月,柯达获得了美国联邦政府7.65亿美元的贷款,用于生产一些原料药,其中就包括抗击新冠病毒的原料药。当时,柯达首席执行官Jim Continenza表示,新事业部有望在美国境内创造数百个就业机会,预计未来药品原料生产将占到柯达业务的30%-40%。
柯达的老对手富士胶卷,转型更早。早在2009年,富士就收购了本富山化工制药,后者研制了流感用药“法匹拉韦”,而在疫情期间,法匹拉韦一度成为热门抗疫药物。
胶卷也好,数码相机也罢,在风口更替越来越快的新时代里,没有什么会是永恒。如柯达、佳能,只要重新找到自己,或许还不算完全输给时代。